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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回來了,心裡卻越來越空了!
作者: 夏翎 日期: 2011.05.07  天氣:  心情:
  十天的返家旅行,本以為應該是個一家團聚的溫馨過程,卻沒想到...回到家裡時,那凝聚不散的空氣,竟然讓我有種不能呼吸的壓迫感。
  回去的第二天,就想回自己家了!
  在父親家裡如坐針氈,總感覺不能呼吸,那壓力大得讓我想要逃避,走去天涯海角,永遠不要再回去。
  奶奶的病好了,卻也讓我花光了所有積蓄。
  心肺衰竭還是存在,腎結石也還留在她的腎臟裡面,但醫生說暫時已不會有生命危險....可以慢慢的調養!
 
  奶奶不想住在父親家裡,她說媽媽脾氣不好,作什麼事情都呼呼喝喝、大吼大叫的,她聽到了會難過,想走遠一點,眼不見心不煩。
  前天媽媽又找奶奶談話了,說等她病好了,在家裡幫他們煮飯,因為她和父親都很忙,沒空;但奶奶後來告訴我,她連走路都不穩了,如何替他們來打理這個家,而且他們所謂的[忙],是坐在麻將桌上打麻將嗎!
  我聽了難過,可該說什麼!
  
  又回去老家看那株桂花樹了,樹已不在,卻留下一顆短而腐朽的矮樹樁,孤單的立在那裡……我去爺爺墓前看了看,森森野草蓋住了一切。
  一坯黃土下面,埋的是我最親的親人!
  還記得他以前握著毛筆教我寫字的情形,那時候的我總喜歡邊吃飯邊說話,還一邊擺本小說在碗旁邊看著;爺爺總是假裝乾咳著,清清喉嚨,用那種嚴肅的聲音告訴我:人說,吃不言、睡不語;你現在一邊吃飯、一邊說話,還一邊看小說,像不像個有家教的閨女!
  那時候的我總是對他的話不以為是……倔強的覺得自己有自己的思想、自己的看法,不要事事都聽他的,也從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。
  
  現在爺爺老了,也走了!就埋在這坯黃土下面……看著那坯黃土,心裡有些寂寞、有些思念、有些哀愁……心緒複雜──
  
  奶奶神智不清的那幾天,一直嚷嚷著說她的病房裡面有一大堆黃色的大蟒蛇爬來爬去,讓她害怕;本來連舉手之力都沒有了的她,嚇得立刻像個正常人一樣從床上跳下來站在床前,扯去點滴針頭、扯去掛在身上的心電圖接頭,還大半夜的直叫媽媽跟妹妹幫她抓蛇……妹妹拿出隨身攜帶的平安符往她身上揮舞幾下,她暈過去了;幾分鐘後醒過來依然大叫著說病房裡有蛇,妹妹再拿平安符往她身上揮舞,卻不再有效……奶奶還是大叫著要人幫她抓蛇!
  
  回去的那天晚上,很晚了,拎著行李就奔往醫院。
  奶奶看到我就咧嘴笑開了,笑了整整三個多小時。五、六天滴水未進,也沒睡覺的她,一直跟我聊以前的事情、聊了爺爺、聊了小時候的爸爸、聊了小時候的我;最後,還一直問我什麼時候結婚……說著說著又哭了,說不想看到我一直這樣漂泊,連個根都沒有。
  我心裡苦笑,表面上卻笑得開懷,說,奶奶,我的[根]一直都在我心裡面,心裡有根的人,不會漂泊。她還問我的身體狀況,也不知道她是從誰口裡聽到,說我有血尿的事情,也讓她抓緊這個時間,把所有該問的問題都問出來了......
  我突然覺得心裡有股氣在翻湧,說不出話來。
  
  出院以後,奶奶一直問我,她這次生病花了我那麼多錢,我有沒後悔;我嘆息著,告訴她,錢沒了還賺得回來,一個人的性命沒了,該去哪裡賺回來呢!如果拿錢可以買回她的命的話,不管多少,我都覺得值得。
  
  或許奶奶真的老了,醃製了十幾年從來沒壞過的泡菜臭了、自釀的酒酸了!她說那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了、將要朽壞了,所以經她的手製作的食物感染到了她的負面磁場,也壞了!
  我聽得心裡沉重,像壓了塊石頭。

  走之前去了趟小姑姑家,本來媽媽不讓我去的,在我臨出門的那一刻直喊著,沒事去幹什麼,她怎沒來看妳,叫妳不去偏要去。
  一句話惹火了我,轉過頭回她,難道我去姑姑家還要向妳匯報,需要妳同意了才能去不成!想要管別人,就要先把自己作好了,才能管得別人心服口服;否則管好妳自己就好了……一邊說,一邊在她的大罵聲中用力把門摔上,頭也沒回的岀了這間最華麗的[垃圾屋]。
  唉──這間房子啊,花了不少的力裝潢、也花了不少的錢去買,當初富麗堂皇,漂亮無比,現在卻被她變成了一個從不打掃的垃圾屋,眼睛看著,心裡痛著,卻真的只能自己忍著……說不出來阿!
  
  小姑姑裝了一大罐的泡菜給我,嘴裡也直感謝著,說這次多虧了我,奶奶才能從死裡活過來,她們的錢都存定期了,領出來就損失了好幾千塊的利息,沒那麼多錢替奶奶醫治,或許只有我才有閒錢……一邊聽著她講話,臉上陪著笑,心裡卻一邊滴著血,我又何來閒錢呢!只是一個老人家的性命,難道就值妳那幾千塊嗎。或許我是沒錢,但是就算叫我去貸款給老人家治病,我也心甘情願……但這些話我沒有說出來,我不想把人作到頭了、不想把關係搞僵了,我不能常常伺候左右,奶奶以後還要靠她們端茶遞水,就算是給奶奶留條路走!
  為人處事,有心沒心,人家感覺得出來;很多時候,言語只是起到了一個溝通的橋梁。但是這個溝通的橋梁,有時候卻也傷人不淺,所以很多時候,行動遠勝於言語……希望奶奶永遠都沒聽到她女兒的這番話!
  
  奶奶的病好了,多處還是歸功於她自己的堅強意志,我根本沒儘到半分力氣,也經不得她的感激。

  一個人拎著行李離開,一邊帶走母親最後的罵聲……奶奶在她自己的房間看電視,我在隔著廚房的門口整理行李時,被她對奶奶的一番報怨氣傷了心,就因為她的那句:以後她自己賺錢,顧好自己就行了,至於那兩個老人,要死要活隨她們去,跟她沒半點關係……我最後紅著眼告訴她,就算哪天我死了,也會死得遠遠的,決不回來給妳看一眼;奶奶還在時,我回來看奶奶,如果奶奶不再了,妳用八人大轎來抬我,也休想我再跨進這門一步,我沒有妳這種母親……最後進去跟奶奶道了聲別,在她淚眼汪汪的巴望下,狠心掉頭離開。
  
  或許我總是跟那個地方犯沖吧,每次回去都生病,這次也不例外,回去十天,血尿了十天!這十天,也一直把醫院當成了我的臨時住所,一直在照顧奶奶……想來,那種心浮氣躁的感覺,已經好多年不曾有了!

  回來了,但是經過這一場變故,卻覺得……什麼都空了!
  找不到自己的著落點,可能是我太不容易滿足了吧,也可能是我對人生、對別人要求太多!

  該修了!


  
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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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11-05-16 22:15
他, 46歲,高雄市,政府機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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