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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主題,結婚久了也有無力感。
作者: 丹民大哥 日期: 2024.10.28  天氣:  心情:
一對結髮30年的夫妻,在朋友親人的眼中,是足堪模範的神仙眷侶。

男主人事業有成,是科技業的高階主管。

女主人教養有方,一雙兒女都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。

他們不愁吃、不愁穿,從年輕時打拼下的資產,讓他們從郊區的小公寓,換到市中心的大別墅。

沒有人不羨慕他們。

但這對夫妻其實比誰更清楚,他們活得並不自由。

早就對彼此沒有感覺了,卻還得活在世俗的眼光之下,維持一紙契約的幸福。

他們不是沒有想要拯救這段戀情的。七年的婚姻諮詢,從一開始兩人在專家的房間裡大吵大鬧,到後來的冷言以對。這段順風順水的戀情早就沒了花火,來到了如履薄冰的沉默是驚。

男人很老實,沒有外遇,妻子也從未對其他人動心。

如今的他們,仍舊一起出席大學的同學會,只是早就不會牽手了。

如今的他們,就算一起坐在沙發看周六的老電影,身體也離得好遠。

這一天,他們為了老朋友阿傑兒子在衛武營的鋼琴獨奏會,風塵僕僕從臺北趕下來。

他們訝異高雄那麼美。原本以為這個城市又老又舊,卻被迷人的氛圍深深吸引。

這裡的人腳步有些慢有些遲,卻仍然堅定向前走。

這裡的天空並不總是和煦,雨後仍有初晴的陽光。

走近公共鋼琴,他們不敢相信空氣傳來如此美妙的音符;更不敢相信,只要願意,就能上台獻技,為這座城市創造生命的樂章。

演奏者並非人人都身懷絕技,但那對生命的熱情和專注,讓他們心跳漏了一拍。

而原以為是厲害的古典名曲,仔細一聽,竟然有種非常熟悉的感受。

一首流行音樂改編給鋼琴的曲子。

陳淑樺的〈問〉。

「如果女人 總是等到夜深
無悔付出青春 他就會對你真」

乘著音樂的翅膀,男人突然閃回了那些年輕打拼的歲月,那時他每晚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。沙發上等著自己等到睡著的老婆,總是那麼溫柔起身為自己熱好一桌的晚餐。

那時的他們,在簡樸的日子裡學會疼惜對方的心意,那怕加熱過的菜飯顯得苦澀,只要有這樣一刻,兩顆靈魂就會貼得好近,生活也有了千萬種滋味。

女人也想起了那個從前的自己,先生的事業還沒有著落,房貸的壓力很大,接連出生的小孩讓她每天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。

而先生還是好溫柔,總是擁抱這樣的自己,無論晴天或下雨,他的愛像夜裡的燈塔。

她也還記得有一次,月底好不容易領了加班費,小倆口把孩子托給保母,晚上到餐館吃一頓比較不一樣的飯,約一場老派而慎重的會,到唱片行買一張陳淑樺的CD。

那時的他們別無所求。

那時的他們好快樂。

「誰讓你心動 誰讓你心痛
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他在懷中
誰又在乎你的夢 誰說你的心思他會懂
誰為你感動」

衛武營的鋼琴一曲就要奏完,雖然沒有人聲跟著演唱,她卻記得了全部的歌詞。

一字一句,全部記得,就好像那是昨天的事,而青春的兩人還在這裡等待著對方,從來也沒有離開。

她終於理解了失去是什麼,而渴望又是什麼。

她和他之間並非沒有愛,他們只是忘了如何好好生活、如何在一首歌的時間裡,安靜地看著對方的雙眼,彷彿就要看進彼此的靈魂裡。

突然意識到這一點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,往男人的方向看去。

音樂停止了,空氣凝結了。

男人在這一刻,將目光往這邊投擲了過來。

靜默被打破,觀眾爆起如雷般的掌聲。

明知掌聲是為方才的鋼琴演奏所擊拍的,他們卻毋寧更願意相信,那怕韶光不再,只要願意再一次心動,生命也值得一首最熱烈的安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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